昔日首富、今日“佛系”陈天桥:为什么人类需要改变大脑来适应技术?
2018-07-10
在短暂的中国互联网发展史中,陈天桥是少有在如日中天时急流勇退的人。离开企业之后,他个人在慈善和脑科学研究方面的全情投入,在中国企业家群体中更是罕见。
而陈天桥表示,这并非出于西方式基督教义的感召,而是来自东方佛教“众生皆苦”的悲悯之心。
陈天桥为何年纪轻轻就退出商业世界、卖掉所有股份?对人生即苦的体认如何让他一掷10亿美元于神经科学研究?相比自建公司开发脑机接口的埃隆·马斯克,陈天桥为什么选择了慈善的方式?他所开创的中国网游行业被认为是“精神鸦片”,那么他又是如何看待更容易让人上瘾的VR(虚拟现实)技术?
钛媒体曾在文章《31岁就是中国首富,他为何如今成了中国最大的科技慈善家》中追溯陈天桥在脑科学研究领域的建树。近日,撰稿人 Bryan Walsh 在 Mudium 发布了对于陈天桥的长篇专访。钛媒体编译后的 6000 字长文,带你读懂他鲜为人知的内心世界:
身着中下部有花型图案的白色短袖衬衫,蓝色休闲裤,加上一双迷彩图案的运动鞋——对面的陈天桥,很容易被人误解为已经在享受退休生活了——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这身装扮;陈天桥在1999年创立了网络游戏公司盛大网络并在2004年成功让公司上市,如果愿意,他完全可以退休了。
作为中国第一位真正的互联网巨头,在在30岁时成为了亿万富翁之后,陈天桥消失了。
2010年,陈天桥和家人搬到了新加坡,完成了盛大网络的私有化,同时卖掉了他所持有的盛大子公司的所有股份。他不是第一个年纪轻轻就退出,用余生享用财富的互联网亿万富翁,然而,这些并不是陈天桥退出商业世界的原因。
2005年左右,盛大正处于巅峰时期,陈天桥开始患上严重的焦虑症,对癌症的恐惧更加重了他的焦虑。“我记得有些夜晚醒来时,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他说,“我意识到有可怕的事情发生在我身上。” 而唯一的解脱方法就是离开他创办的公司。
在新加坡住了几年后,他决定开始慈善事业,而且只专注于大脑方面的慈善。陈天桥拨出10亿美元资助神经学方面的研究,包括投入1.15亿美元创建加州理工学院陈天桥与克丽茜神经学研究所。这是有史以来对基础科学研究最大的捐赠之一,陈天桥和妻子搬到了硅谷,以便监督他们捐款的使用。
陈天桥现在45岁,想要帮助焦虑症患者,这种病曾经让他很痛苦。
“当我们决定做慈善时,重点放在如何解除这种痛苦上,”他说。但是他对更好地了解大脑所能解开的科学谜题也很感兴趣,包括由此产生的商业机会(他的投资公司已经投资了几十个先进的技术公司,对虚拟现实特别感兴趣)。
在纽约上东区他们的新家里,我们和他们夫妻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交谈。陈天桥谈到了他的佛教信仰和大脑研究之间的联系,谈到需要用科技解决这种联系所产生的问题,还谈到了他对机器人暴动的担忧。以下是我与陈天桥的对话(为清晰明了,以下对话经过了编辑和缩略,由钛媒体编译组编辑):
Bryan Walsh: 创办盛大公司让你非常快就取得了不可思议的成功。但是你也说过在领导这家公司期间,开始感到巨大的压力。在什么时候这种压力变得不可忍受?
陈天桥:1999年我创立了公司,大约有三年的时间,我们的精力完全在业务上。剩下的时间里我一直在和压力作斗争,即使在2008年公司股价达到历史最高值,以及2009年盛大游戏拆分上市,募集到了12亿美元时。这很好,但我觉得有东西在我心里积聚。当然克丽茜一直陪伴着我,对我帮助很大,但我还有10000名指望着我的员工。
我记得有一些夜晚,有一个早上,我的同事拨错了电话号码,把电话打给了我。我猛地醒来,心脏砰砰砰地狂跳。有一次在飞机上,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心脏病发作了。但那不是心脏病发作,而是惊恐发作。我意识到自己出问题了。
惊恐发作,甚至被诊断患有癌症之后,2010年我们决定换个新环境。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我认为我的整个人生从此发生改变。
Bryan Walsh:离开自己创建的公司,这是一个困难的决定吗?
陈天桥:当然。至少用了两到三年,我们才在新加坡安定下来。我会去了解以前竞争者的动向,他们在我看来属于二线公司。他们逐渐赶上来,占据了我们的市场份额。你想要回去,尽管知道不应该这样做。这是一种挣扎。我跟克丽茜聊了很多,她一直鼓励我。她说大多数人只能爬过一座山,但你可以爬过两座或三座。我可以选择新的人生篇章。
很多人沉湎于他们过去的成功,认为这就是他们所能拥有的。我总是和我这一代的企业家说:你的人生不只是这家公司,放眼看,你会看到很多很多有趣的东西。但是你会看到很多人还是很挣扎,因为竞争,因为不同的压力,他们的生活充满了压力。
Bryan Walsh:现在你是一位佛教徒。这是你做出的调整的一部分吗?
陈天桥:坦率的说,之前我不太信宗教。克丽茜会和一些佛教大师聊一聊,我总说:“别浪费你的时间。”但当我36岁被诊断患有癌症时,我意识到佛陀说得真对。我很富有,拥有想要的一切,包括非常幸福的家庭。但为什么我总是感到不快乐?为什么我会惊恐发作?为什么我总是不满足?
佛陀说我们必须从内心寻找答案。事实上每个人都是在人世间受苦。这是佛陀的基本教义:人生即苦。很多人不相信。但是人生就是受苦,因为即使有快乐、有幸福、有豪宅,但有一天你会失去它们。最后你注定会死。你不得不体验这种种痛苦,即使在你感到快乐的时候。所以我说,“佛陀是对的。”
在决定开始人生第二篇章,做慈善时,我们聚焦于如何减轻这些痛苦。
当我们做出这样的选择时,有人说:“不对,不对!你为什么选择痛苦?痛苦是症状,你应该治疗疾病,没有疾病,就不会有痛苦。”我告诉他们:“不,疾病也是一种症状。”疾病是死亡的症状,疾病是通往死亡的道路。死亡是我们人生中唯一的疾病。我们不得不承认死亡是我们没法治愈的疾病,即使在硅谷这种你可以大胆地认为能治愈死亡的地方。
我会了解这方面的发展。
尽管我不赞同他们的看法,但我尊重他们,我会给他们捐款。但是我们必须承认在可预见的未来,死亡是不可治愈的。无论什么疾病导致死亡,最后的阶段都会很充满痛苦,恐惧、痛苦、未知。所以我认为治愈人生的痛苦是治愈死亡的最好方法。如果死亡没有痛苦,那就像睡觉,不是吗?治愈它的方法就是学会接受它。
所以我们认为死亡和痛苦应该是我们未来的关注点。后来我们见了很多科学家,到目前为止差不多300名。
Bryan Walsh:你知道科学的焦点将会是神经学吗?神经科学是一门明确的(科学)吗?
陈天桥:不,我会讲给你听。神经科学是了解大脑的瓶颈。但这不是唯一的部分。我总是跟人们说,尽管我们的重点是神经科学,但我们对研究所的愿景是打通所有与大脑和心理相关的不同学科,其中不仅包括神经科学,还有精神病学、心理学、社会科学、哲学、神学。我想把这些学科整合起来,但到目前为止我认为神经科学中存在瓶颈,因此我们在努力通过科学方法来解决这个问题。
我们有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方法。几千年来我们在不断探究:我们是谁?我们为什么受苦?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什么是意识?我认为自上而下的方法是来自宗教、哲学、社会学等学科的方法。几千年前,哲学家就会问自己这些问题。没人能阻止你思考这些。但是自上而下的方法存在一些问题,因为现代人会说,“证明给我看。”
是的,他们需要证据和数据。
“我要看到事实。”神经科学正是能提供事实的学科。让我们以精神病学为例。到目前为止,精神病学的诊断主要依赖谈话,依然很主观。我问精神病科主任:“你什么时候能安装成像设备?你什么时候能通过某种生物标志物来诊断抑郁症?”我认为自己有某种心理疾病,真的觉得自己有问题,大脑里有某种化学物质或其他东西。例如,我会害怕坐飞机,虽然我是很理性的人,知道这是最安全的交通方式,但依然害怕。我服了药之后,恐惧感突然消失了。这说明你可以通过科学方法发现所谓的恐惧、抑郁症。但是神经科学似乎就此打住了。
神经科学是认识大脑的瓶颈。
我对此感到很失望。我们有多种方法诊断癌症,但到目前为止,我们对大脑和心智的认识还和50年前一样。所以我认为是时候做些什么了。
Bryan Walsh:为什么采取慈善的方式?10亿美元是很多钱。为什么选择做慈善,而不是投资?
陈天桥:我们研究了各种改善慈善投入的方法,但对于大脑和心智,我认为我们必须选择非营利方式,因为我们对大脑缺乏基本的了解。这是瓶颈。所有的研究依然由大学或研究所实施,它们都是非营利组织。例如埃隆·马斯克说,他想在大脑中嵌入芯片(通过他的创业公司Neuralink)。我和加州理工学院的神经学家谈起这件事,他们说不可能,起码还要50年。
我们认为我们的方式是谦卑的。我们想给予科学家基本的支持,想解决基本问题。我们不满足于只是挣钱。
Bryan Walsh:陈天桥与克丽茜神经学研究所是否有令你们兴奋的成果?
陈天桥:有的。例如在脑机界面中心,理查德·安德森能够通过操控瘫痪病人的大脑模拟触觉和感觉。病人某个部位以下没有感觉。理查德刺激大脑中某些部分,病人会说:“哦,有人在胳肢我。”
这其实证明了我的一个假设,这个世界只存在于我们的知觉中。
Bryan Walsh:这个世界只存在于我们的知觉中?
陈天桥:这是另外一个哲学问题。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虚拟的?我认为它是虚拟的。因为如果我们的眼睛具有像显微镜一样的功能,显微镜肯定比我们的肉眼看得更真切,那么当我看你时,看到的应该只是细胞中的原子。我可以看到空气中有多少H2O分子,有多少氧原子在周围飘浮。但是我们看到的是经过肉眼编辑的。那就是知觉。
另一位科学家,我们的研究所主任戴维·安德森,能操纵老鼠的情绪。当他打开一个按钮,老鼠会变得很平静。打开另一个按钮,老鼠会突然打起架来。攻击性是由一组神经元控制的。这是我的另一个假设——我们都是化学机器人。
未来我也许能戴上头盔,下载某种能激活神经元的软件——或许我可以为你创造一个世界。这是可能的。
Bryan Walsh:你认为那会是好事吗?
陈天桥:我只是在谈论事实,没有好坏之分,没有价值评判。当然,好坏之分很重要。不过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未来科技会多强大,尤其是神经学的技术。
Bryan Walsh:你认为会发展到什么程度?20年后,随着科技的发展,人类会有怎样的改变?
陈天桥:我认为科技已经发展到了极限。为了满足大脑,我们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来改变外部世界。如果想更进一步,我们需要了解我们的内部世界。因此下个阶段是黑入大脑,只有这样,你才能显著提升满足感和幸福感。
人们谈到第四次工业革命,很多人说那会是人工智能。但是我认为这太狭窄了,人工智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认为第四次工业革命应该是认知科学。如果不了解自己的智能,你就无法创造出人工智能——高水平的人工智能。我认为目前的人工智能不是真正的智能。
Bryan Walsh:目前制造人工智能的方法基于尽可能多地收集和挖掘数据。但是这不是人类认知的工作原理,这就像他们已经不试图让人工智能模仿人脑了。不模仿人脑是否是个错误?
陈天桥:人工智能取得了很多成功,比如机器学习和深度学习,没人能否认,但我们不应该满足于此。我总是用我两岁儿子来举例。他可以在街上认出叔叔或阿姨。他不会叫错。但是计算机必须经过数百万次的训练才能分辨“这是小猫,这是饼干”。
目前我们只教给机器一种价值陈述:效率。机器会达到效率最高。机器永远知道如何快速地找到最佳方法。但是如果由机器来管理世界,它一定会说:“杀死所有老人、病人,因为他们浪费资源。”所以我们应该把公平和同情教给机器。但是如果我们不知道如何定义它们,又怎么能这样做呢?
回到精神病学,我们基于主观的谈话来做诊断,如何把这种经验传递给机器?
Bryan Walsh:有人担心人工智能会成为一种存在风险。你担心机器人取代人类吗?
陈天桥:我认为存在两类威胁。一类是机器人夺走人类的工作。我不认为这是个重大的威胁。技术会为人类创造新的工作。可能会有些痛苦,人们需要时间接受教育或培训,但人类具有适应性。
第二类是他们会发展出意识,超越我们。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性。在计算方面,它们已经比我们快得多了,但依然没有意识。其中一定存在我们所不知的神秘事情。它们就像没有适当软件的计算机。
有人说机器有机器权,就像人有人权。它们有权变得更聪明。我们不应该把我们的价值体系强加给机器。也许有一天机器会有自我意识,它们应该有自己的权利。我想,是的,也许。但那会是个新物种。我们为什么要不嫌麻烦地创造一个新物种?还有那么多的人类在受苦,在挨饿,地球上还有很多物种濒临灭绝。为什么要创造新的物种?我认为目前围绕这个主题的争论非常混乱。
Bryan Walsh:你已经涉及了大脑和神经科学方面的风险投资。你在这些领域中的哪些地方看到了成长?是制药吗?是脑机连接吗?
陈天桥:正如我说过的,这关系到基础研究。这是好奇心驱动的。我们在寻找真相。但是随着获得了基础研究的发现,我认为它能够满足所有人类的三个需求。我们把第一个需求称为大脑治疗——应对增长迅速的心理疾病,我认为这将是未来的巨大挑战。不只是心理疾病,还有神经退行性疾病。我们都会变老,某一天你一定会得上阿茨海默病、帕金森氏病或其他这类疾病。
抑郁症已经成为了首要疾病。我认为我们的研究对此会非常有帮助。我相信在接下来的10到20年,基础研究在这方面会做出很大贡献。
下个阶段是黑入大脑,只有这样,你才能显著提升满足感和幸福感。
我们把第二个需求称为大脑发展。我认为如果我们真想造福人类,我们必须了解我们自己,然后给世界、给汽车、给房子、给一切赋予目的,这样世界就能读懂你的心思,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在让世界满足你。黑入你自己,通过基因编辑改变你的身体。我认为这些是未来的杀手级应用。
第三个需求是我们的终极愿景。我们试图回答这类宏大的问题,比如什么是意识?我们是谁?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拟的?这种讨论似乎太学术了,但它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我认为对很多人都很重要。几千年来,这些问题是整个人类提出的终极问题。我们这代人也许有幸能找到答案。
Bryan Walsh:你谈到了抑郁症。我们看到自杀率在增长,你认为为什么会这样?
陈天桥:我认为原因在于技术。技术发展得太快了,让很多人无法接受。
Bryan Walsh:你所谓的技术指的是什么?
陈天桥:你手里拿着手机,可以联系任何人。10年或20年前需要一个月完成的事情,现在你可以在一分钟内做完,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生活节奏。但是我认为,人的联系能力有极限,你并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关系,应对这种信息的速度。太多的信息涌入你的大脑,大脑不得不判断是或否,因为在技术的帮助下,越来越多的人可以发表自己的观点。很多不同的观点涌入你的大脑,你不得不判断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举个例子,我说“你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你,想让你停下来”,一句话就是“我想阻止你”;但技术就是如此,我们阻止不了。
Bryan Walsh:你不能消灭技术。
陈天桥:是的,你没法这么做。所以我们用技术解决技术产生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研究大脑的认知科学很重要的原因。人们会说,“哦,某个疯子按下核弹的按钮,世界就消失了”;或者还有人说:“这就是技术啊”......
但我们想知道的是,那个人为什么会按下按钮?
如果技术无法改变,那看起来我们不得不改变大脑来适应技术。我不知道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我认为我们对大脑的了解越多,越能更好地缓解这些心理疾病。
Bryan Walsh:你是否认为我们未来会超越只是治疗明确的心理疾病和抑郁症,而转向主动塑造大脑,使我们变得聪明,更有意志力?这是人类的方向吗?
陈天桥:我不知道。很难说什么是正常的,什么是异常的。比方你会说——“也许有一天技术足够好了,我们可以将不正常的大脑调整到正常状态”。但问题是——什么是正常?即使现在所谓的正常人对同一件事情也持有很多不同的看法。
但是有了对大脑更多的了解,我们至少能通过减少人人都认为错误的行为来减少对社会的损害。比如自杀或恐怖主义,我们可以减少这类事情。但是在一个正常的社会里,很难所有人都得到改善,因为我们需要保持大脑的灵活性和多样性。
例如韩国非常擅长整形手术。所以漂亮的女人看起来都一样。这是我们想要的吗?这关系到价值判断,在我看来,保持多样性更好。
但是有了对大脑更多的了解,我们至少能通过减少人人都认为错误的行为来减少对社会的损害。
Bryan Walsh:你提到你对虚拟现实(VR)感兴趣。作为从数字娱乐上赚取了大量财富的人,你认为它对未来有什么影响?
陈天桥:我总说虚拟现实的终极版本是做梦。大脑足够强大,所创造的虚拟现实能够模仿真实的声音和感觉。这很神奇。
所以我想我们为什么要用谷歌头盔。我们对大脑的了解那么少。如果我们可以操纵大脑,继续我们的梦境,那会怎样?当我从美梦中醒来,总会感到失望。如果我能继续夜晚的梦,那会怎么样?如果你能让梦延续,那会是一个巨大的产业。我总说它是娱乐产业的终结者。
我问过很多科学家,包括我研究所里的科学家,他们是否能模拟感觉。目前我们只能模拟声音和视觉画面。如果你能感觉到,那么大脑可以模拟一切。所以我认为虚拟现实的终极版本会来自大脑本身。它足够强大。
Bryan Walsh:我们已经讨论过技术对快乐的影响。如果我们可以用虚拟现实做到那些,是否有可能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陈天桥:我认为只是趋势的加强,不会有很大改变。例如,在我小的时候,中国改革开放,大量香港和美国的电影被引入。这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我还是个好孩子。只有一次,我想找时间去朋友家看电影,被我妈妈批评了。她说:“你为什么要看那些东西?它们会让你上瘾,它们会让你这个那个……电视剧、电影会让你学坏。你会不学习,不工作。”结果我那一代,人人都做一样的事情。我创立盛大之后,我用户的父母每天都会批评我,说我们的产品让人上瘾。
我认为如果技术能实现更生动逼真,这种趋势会被加强。你总会发现有人对数字娱乐上瘾,就像药物上瘾。药物的作用很强,它可以控制你的大脑,让你觉得愉悦。如果数字娱乐具有和药物一样的效果,我们的政府早就会订立相关的监管规定 。我认为应该继续发展,即使虚拟现实产生了更让人上瘾的东西,我们也可以把药物规范作为标杆,我认为虚拟现实是可以被调控的。
Bryan Walsh:最后,你对技术和大脑的发展方向是否乐观?你是否认为我们能让自己变得更健康、更快乐?
陈天桥:我没法回答这些问题。这就是为什么我有一点悲观的原因。我认为技术制造了很多问题。我所能做的就是用科学方法减轻技术可能造成的不良后果。如果我们不那样做,技术会导致非常糟糕的结果。
我给美国大学捐钱遭到了中国媒体的批评。但是我认为目前的争论或冲突不在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之间。这是整个人类的问题。
美国“黑科技”曝光:雇人扮人工智能
2018-07-10
《卫报》引用 ReadMe CEO Gregory Koberger 的说法称,有不少科技公司会用人类来假扮机器人,因为开发一个人工智能的项目太难了,相比之下反而用人类来做这些事会更容易。
“使用人来完成一些工作可以让你跳过大量的技术开发环节。虽然人类不能像人工智能那样形成规模化生产,但他们可以帮助你在早期跳过最困难的部分。”Gregory Koberger 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他自己都见过不少“假 AI”了。
以本月初的 Google 邮件泄露丑闻为例,《华尔街日报》称,为了优化自己的服务体验,一些基于 Gmail 的第三方邮件 App 允许自己的员工阅读用户的邮件。除了侵犯用户隐私的问题外,这里面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阅读邮件的是人类而不是人工智能?
涉事公司之一,eDataSource 的前任 CTO Thede Loder 表示,让员工阅读用户电子邮件已成为此类数据公司的“常见操作”。但是他解释说,这么做是为了改进软件算法,训练人工智能系统,所以工程师们只是“偶尔查看用户的电子邮件”。
存在类似做法的公司还有 Return Path 和 Edison Software 等,他们的解释与 eDataSource 相近,即人类阅读信息只是为了训练和改进人工智能,他们并不把这种做法看作“假扮人工智能”,但是没有任何一家公司的隐私政策中有提到会有人类查看用户的电子邮件。
类似的公司还有投入了巨额科研资金的 Facebook,他们曾表示需要人类来辅助他们的人工智能助手,形成了一个人工智能辅助用户,工程师辅助人工智能的怪圈——当然这只是在早期,他们的机器人学会深度学习之前。
而且显然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只是在“辅助人工智能”,有一些确实是“做了本该由人工智能来做的工作”。
2008 年,一家致力于将语音邮件转换为短信的公司 Spinvox,被指控利用人工而非机器来完成工作。2016 年,彭博社报道称,创业公司 X.ai 推出的“人工智能个人助理” Amy 可以帮助用户完成安排会议和发送电子邮件等简单任务,但其实 Amy 的背后真的有一支不眠不休的人工团队。类似的公司还有推出了聊天机器人的 Clara 等。
受访员工表示,自己需要每天工作 12 个小时,假扮机器人来做一些单调乏味的工作。
2017 年,推出了商业费用管理 App 的公司 Expensify 承认,它一直使用人工来处理一部分它对外声称用“智能扫描技术”(smartscan technology)来完成的收据转录工作。事实上他们是将用户上传的收据扫描,然后把照片被发布到亚马逊的 Mechanical Turk 众包劳动工具上,最后由上面的低薪工作者们手动浏览和抄录完成。
科技公司为什么要这样做?当然首先是为了装作行业翘楚以博得关注度和投资。“这是他们不会告诉投资者的小秘密。”《卫报》称。
Readmeio 创始人 Gregory Koberger 曾经发 Twitter 开过一个小玩笑:如何创办一家 AI 公司?1.雇一群低薪人类假扮想要假扮人类的机器人;2.等待 AI 被开发出来。
除了这种比较功利的动机外,还有一种原因,是心理学家发现当用户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台机器人时,会更容易放下戒备。当涉及敏感话题时,这种性状表现得更加明显。
来自南加州大学的一个团队用一位名叫艾莉(Ellie)的虚拟心理治疗师进行了测试。他们发现,当退伍军人知道艾莉是一个人工智能系统而不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机器时,他们更容易表露自己的症状。
这种情形不仅仅存在于医疗问诊中,它几乎体现在人机关系的方方面面。比如说,当被告知读取你邮件内容的只是机器人时,人们的抵触情绪明显会比得知工程师偷窥自己邮件时轻得多。和小冰等聊天机器人聊天时,人们也更容易说出平常不太能说出口的话。
“但是这就是欺骗。不欺骗别人应该是一个道德准则。”心理学家、Woebot(一种专注于心理健康辅导的聊天机器人)创始人艾莉森·达西(Alison Darcy)说。“这简直是巫师般的操作。”
谁在纵容币圈乱象“李笑来”们
2018-07-10
灰色手段层出不穷,舆论质疑绵延不绝,政策高压并未缓解,但他们依然安然自得我行我素,“榜样的力量”给了后来者与同行者们信心与参照。那么是什么缺位了?
资深群友们感叹总结:
现在的行业畸形在于:投资人先看看站台的人是谁,投资团队哪些,问一些很没意义的,你准备上哪个交易所,开盘几倍,啥时候让我出货——再加上创始人是不是网红或者有那没有网红潜质——真的有人关心区块链实际落地应用价值吗,少之又少——这些既是李笑来“录音门”的总结,也是币圈的现实映射。所以“李笑来”们,与其叫区块链投资者,不如就叫“炒币者”。再还是攒币、发币、炒币一条龙的“操盘者”。
我们依据公开资料和官方消息,整理了李笑来近年来“通往财富自由之路”上的一些典型做法,之所以选取李笑来为窗口,因为他极具代表性,自2013年以在央视上自爆拥有“六位数比特币”并因此被业内称为“比特币首富”以来,关于“六位数比特币”的真实性,及其个人财富成长路径就争议不断,直至“录音门”爆发,“李笑来”这个名字,似乎已成为币圈“网红”力量的代表,更是国内目前币圈乱象的典型缩影。
此文旨在“管中窥豹”,盘点历史和现状,以求解决问题之路经,对未来启迪,希望更多以理性建设性推动区块链变革。
其实,早有媒体对李笑来的报道称:“复盘李笑来的“通向财富自由之路”,实际上就是一条“名气变现”之路,他充分利用自己的名气,配以精妙的营销,最终通向了财富自由。” 这与“录音门”中,李笑来自己总结的“先成为网红,有自己的IP,再组建社群”、“价值投资无用论”等的“区块链投资”逻辑一样。
i黑马的一篇文章曾引用对李笑来的评价:“曾经一次微醺,李拿着手机跟我说:‘不用去同情那些傻X们,也不用承诺什么,只要你看起来强大,他们甘愿给你交钱。’当时阵阵凉意,把自己的信徒说成傻X,其实他心里应该都清楚的,我想。”
当然过后,李笑来否认他说过这句话。但是这段话的意思,却与本次“录音门”暴露的意思和语气也都如出一辙。
乱象看似可怕,但比现存乱象更可怕的,是集体无意识地认为“理所当然”,一如既往,甚至有人还翻版了一份“正面解读”。所以,即使灰色手段层出不穷,舆论质疑绵延不绝,政策高压并未缓解,但他们依然安然自得我行我素,“榜样的力量”给了后来者与同行者们信心与参照。那么是什么缺位了?
募资手段千奇百怪
有人在网上发布过一张树状图,称之为“李笑来圈钱史”,将其近年来的募资手段做个分类,我们也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求实和一一验证,虽然不够全面和个别细节描述不够精确,但大体如实,我们在此基础上也做了更多资料搜集,通过梳理其不同的募资方式也发现,以李笑来为代表的币圈募资手段的确可谓千奇百怪,但也基本涵盖或者说引领了“潮流”,参与募资者众。
李笑来“圈钱史”,来源:网络
这也是为什么,多位投资者虽然在李笑来的投资项目上多有亏损感到愤恨时,也还是向钛媒体表达了对李笑来的感谢,“他算是带我们入行入圈的”。通过流量优势,以李笑来为代表的“网红”大V的确不断吸引着新的“韭菜”进场。对李笑来来说,不仅数字货币,不仅ICO,几乎每一个新时期出现的新的募资方式,例如中间曾经股权众筹的短暂兴起,他都没有错过,与区块链更是关系不大。钛媒体总结了以下几种典型募资手段:
一、法币募资、比特基金与股权众筹
2013年在央视自爆“六位数比特币”一站成名后,李笑来众筹了350多万美元(当时相当于3万个比特币)创建了比特基金(Bitfund),吸引了吴钢等众多币圈大佬参与认购(多位大佬直接以比特币认购,或者为了更合法化,将比特币兑换成了法币后认购)。
媒体报道称,到了2017年11月,距比特基金的四年兑付约定期限过去4年,李笑来却单方面宣布延期1年兑付。
宝二爷的一个朋友借他的微博发布一条视频,说自己放在(李笑来)基金里的3万枚币蒸发了,宝二爷本人在视频中喊话:最应该和李笑来撕逼的应该是老吴。吴钢随后转发微博并且表示:“我希望Bitfund能够对LP公开透明,不负初心和托付。”
但他们并没有得到回应。
而无论是新生大学、马克新生学院,还是一块听听,都是没有延续至今的项目,但都成了当时用来募资众筹的手段,也进行了股权众筹。同时,备受诟病的问题也都几乎没有差别:项目团队和进展不透明,财务管理不公开,即便LP都无法获得基金财务报告,项目多为李笑来“攒局”而非普通投资,项目最终几乎都倒了。
二、600ETH入会俱乐部
给微信群收高额入门会以做共同投资,李笑来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都显示了监管地带的完全空白。
“支付600ETH的人当然不会白白付出,会通过各种办法找补回来,不仅要收回成本,还要借机大捞一笔。不仅如此,交了20ETH的人很多又自己拉群,每人收2ETH,又发展了一层下线。”作为之前李笑来的追随者,MrChow撰文称,“他的解释是,600ETH是为了筛选出“合格投资者”,达到这个资产门槛的人才能和他的基金合作。这又是故意混淆概念:要求投资者证明拥有这么多资产,和要求投资者支付给他这么多资产,是两回事!”
不过入群之后,向群友们推荐等大多数币,又有多个都与李笑来自己发行,并上自己控制的交易所有关。几个月后李笑来推荐的这些币,大多破发严重,很多至今也未恢复元气。在一片骂声中,李笑来在600ETH群里退了500ETH——最后迫于压力终于把那剩下的100ETH也退了。
但这种入门方式至今仍在币圈各种炒币喊单群里流传。
三、风利基金用支付宝“吸储”
根据李笑来官方微信号的发布,风利基金每份最小2万元募集,通过支付宝集资,按照年化 8% 的利息计算,投资者两年后赎回本金。“举例来说,某位投资者投资了 10 万元人民币,两年后到期,赎回本金 10 万人民币,期间产生的利息为 1.6 万人民币,以众筹的方式投入了某个早期创业项目。利息虽然是两年借期之后才能落实,但风利基金在投资者投入资金之后垫付相应的利息先行进行投资。” 有律师看了该文件后表示,从描述来看,风利基金已具备典型含固定回报承诺的“吸储”功能,可能会涉嫌部分“非法吸储”的可能。
来源:李笑来微信号
迄今风利基金已经做了超过30期,并且还发布了固定利率的理财产品“风利投资”(如下图),该理财产品同样不具备任何资质。
四、用糖果币混淆ETF开放基金
虽然李笑来在媒体采访中说他没有推荐炒币,在央视上更是声明自己99.99%都是被站台,但是网络上他推荐各种币的记录仍然比比皆是。也由此,他受到了大量的网络质疑。
以下节选自李笑来曾经追随者Mr.Chow的一篇文章,发表于今年2月,也是对后文中,李笑来录音实录里有提到的“Candy”(糖果币)的一些疑问:
“李笑来的公众号“学习学习再学习”上有一篇文章《错过了比特币,别再错过糖果》,仔细讲解了他发行的糖果币CANDY,在哪里领,价值跟哪些币锚定。
引用一下李笑来官方描述:
说白了,CANDY就像是ETF(交易型开放式指数基金)一样,显示着其所包含的代币的价值。这些代币包含PRS、BIG、XIN、MTN等在内的近二十种代币,目前总价值即将突破8000万美元。
ETF(Exchange Traded Funds)是股票里的概念,实际上就是把一揽子股票交给一个共同管理者,打包并重新发售的新股票。
这番解释避重就轻,故意绕过最关键的概念。最关键的概念是什么?是ETF基金份额的价格如何做到“锚定一揽子股票的价格”。本来应该是这样做到的:
1. 在一级市场,交易者可以直接拿自己持有的一揽子股票去换取ETF基金份额,也可以用ETF基金份额换回一揽子股票,因此基金份额的价格等于这一揽子股票的价格。
2. 在二级市场,交易者可以挂单买卖ETF基金份额,成交价格跟那一揽子股票的价格相比,可能会有溢价或折价。
3. 由于在二级市场交易ETF基金份额有溢价或折价,就会有人从事一级二级市场间的套利交易,最终会把溢价或折价拉平,套利交易的存在使得二级市场的ETF基金份额价格不可能跟一揽子股票的价格偏离太多。
那么,CANDY是一种ETF吗?
CANDY确实可以在BigONE交易所挂单买卖,也就是可以在二级市场自由交易。但一级市场在哪儿?我能把我的CANDY兑换回那一揽子的各种代币,或者反过来用一揽子代币兑换CANDY吗?我找遍了candy.one官网也没找到这个功能,官网上有人提出这个问题也没有得到回复。
所以现状是这样的:
1. 李笑来声称他把一揽子各种代币放进了糖果盒,总价值8000万美元。
2. 至于到底锁定没锁定这些代币,谁也不知道。
3. 就算真的锁定了这些代币,它们跟CANDY之间也看不出有任何联系。因为CANDY的一级市场是不存在的,只有BigONE的二级市场。
4. 那么在二级市场上CANDY该值多少钱?反正有人卖,有人买,你相信它值多少钱,它就值多少钱。
5. 如果你相信CANDY锚定的总市值是8000万美元,所以每个CANDY应该值 8000万 / 1万亿 = 0.00008美元 ,你愿意当这个接盘侠,那也是你的自由。李笑来不是刚讲过么,“在现代交易市场上,没有任何一笔合法交易是被迫形成的,双方买卖自由”(详见 所谓“韭菜”和所谓“无政府主义者”有什么惊人的共同之处?)。
6. candy.one上面无数人留言提问“为什么提币到BigONE等好多天了一直在审核中”?而我想问的是,BigONE上面搞活动发放的CANDY远远少于candy.one上发放的,而candy.one上领到的币又提不出来,那么BigONE上挂单卖CANDY的都是谁在卖?
从MIXIN(注明:也是李笑来发起的另外一个著名项目币)到CANDY,鼓动粉丝们用分销链接刷屏是“笑来系”发币的惯用伎俩。每次看到微信群和朋友圈全被攻陷,真的觉得很恶心。
营销就像味精,本身并不能成为菜,而且也不需要太多。落地的产品没看见,天天就看见无数粉丝被裹挟着铺天盖地做营销,你说烦不烦?
所谓“发糖果”,真的是李笑来自掏腰包给大家发福利吗?不是的。本质上不过是发动一部分群众割另一部分群众的韭菜罢了。
1. 通过层层分销,让社交网络中的大V有机会收割他们的粉丝,培养大V们的忠诚度。
2. 通过自家完全控制的交易所BigONE,让最忠诚最脑残的韭菜们接盘。
五、发币、发币、发币
有人经过不完全统计,把李笑来参与发币或者“明确站台”发币的项目进行统计,数量多达数十个,这些代币也大多上了李笑来自己掌握的交易所。
而这些为了“发币”而发币的项目,荒谬到,一个发币(ERC)地址下还可以有多个发行的币。此处需要解释的是,一般以太坊上发币,是一个ERC2.0合约地址对应一个代币。经钛媒体找技术人员进行的地址验证,在李笑来发行的两个典型代币Candy和Pressone的token合约地址下,都的确各有多个不同币的记录。这些币又疑似进入了前述600eth俱乐部推荐里。
而上述这五大操作,都离不开的是另一个典型的利益循环。
交易利益链毫无区隔
疯狂做市操纵一条龙
以下引用自李笑来“录音门”事件中广为流传的录音内容,发言者为李笑来:
“我不管你是投机还是投资,赚到钱的才是成功,你投资也可以失败,你投机也可以成功。到最后他妈的我跟你讲一大堆世界观,我操你不赚钱,投资干吗的?核心目的目标只有一个赚钱。所以这他妈的,所以你一定要找到最核心的东西,然后我们把它当作第一性原理我们不能骗自己你这样能理解吗?
当然,我们会研究很多战术,来完成这个东西。就是说你看我做Candy(糖果币),用一个那么烂的技术团队,第一天网站挂了负载均衡没做,第二天终于好了,第三天短信费他妈居然没交足。第四天终于好了,第五天。网站被拖库了,所以所有的数据库都被人拿走,亏的那个网站上根本就没有钱。但是我知道那个网站上没有钱,所以我不管你搞得好不好,你只要搞起来就行。七天两百万用户,流量放大不起,我达成我的目标,我们会研究这些战术的,怎么迅速的把流量搞起来。
然后又怎么才能把它持续的,就它的核心竞争力在于说我们往里放多少个糖果币,我那个糖果盒里我容多少糖果,那我知道我肯定是有核心竞争力的,所以我出去抢钱,我根本就不是说跟人商量,立马跟我合作你就扔进来,否则别合作了,少废话,所以我有这个强的能力,所以这个别人拼不过我。然后我也在担心说那他妈有钱,有一天我抢不动了怎么办?所以我会把它变成一个交易所。
到4月份它就是一个交易所,你上架你总得往里扔,所以这就持续了,他只要持续,我操,它就能涨,所以我心里有数,然后我再怎么样通过我的方式把这些糖果币分散到足够多的人手里面,现在看已经至少分散到300万。因为现在是注册用户应该超过800万了。但实际上这里有很多样模板,把他们踢掉也剩300万。
然后再做个交易所,然后那些糖果币现在已经有定价了,所以我下一步就是说它里面有三样东西:一个是交易所,这交易所保证持续的往里放币;然后一个是游戏中心,就是一个游戏的引擎,就是捕鱼达人就是他们的开发的,他们能做一切概率游戏,我把这个游戏厅开起来,这样的话就是看你在里面就有消费和循环了,然后我又把那个,你知道金马吗,他有代投社区,定投社群,3000多这个付费用户,然后把他们拉起来就很简单。
“我问金马,我说你这些用户一共交给你多少钱?他算了一下是大概160万。我说那这样,就是我给你1600万,价值1600万人民币的十倍收益(糖果或币),你发给你的用户,他们就爽翻了。然后你发动他们干一件事,就把那个新闻版块运营起来,四处摘好新闻,大家现在都在去做区块链媒体,互联网发生过事情会重新发生的。就是当这种媒体多起来之后,下一个大号它就不是某个媒体了,它是聚合媒体,大家把东西贴到一块。大家来看这就好了,然后再把信息分发出去。
我说你就把这个弄起来了。所以这上面,流量有了,媒体有了,游戏厅有了,这个交易所有了,那这个东西它就转的起来。所以就是说你通过这个例子能看出来,就是我们是很研究战术的。我们很知道怎么去干,然后去做真正有意义的事情。但是到头来大原则上,你要是真信那套(价值投资),你就废了。
过去融资三个月,现在融资五分钟,过去上交易所就纽交所18个月,现在人家同意直接上,所以中间环节是一定会被干掉的,所以我要是当中间环节我就傻逼了。所以其实我们(注:应该指李笑来的inb资本)是家技术公司。我们是一家技术公司,你想发币我们能马上给你发;你想建立要求网络,我们马上有现成的给你用;你想开交易所,我直接跟你对接;你有社区想转化成区块链项目,区块链积分,我马上给你介绍全币种钱包,然后你想快速的建立社群,你给我足够代价,我肯定马上给你能把流量导过去,我们是干这个事。”
上述内容,几乎是全部录音最精华的部分,充分曝光和拆解了“币圈大佬”或者说币圈流量掌握者们,疯狂做市操纵一条龙的操作方式, 且在“交易所”、“媒体”、“代币发行方”几乎合为一体, 交易利益主体之间毫无区隔。
有一篇自媒体文章总结了一句话:“李笑来们”本身就是利好或利空的风向标,他们大多数人要么拥有代币发行权,要么拥有交易所,甚至将二者都握在手里,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最终的结果,自然是李笑来们财务自由了,散户则成为“韭菜”。
财新网也曾报道,当时有业内人士认为,李笑来自己发行ICO项目,并将其放到自己投资的平台上进行交易,“相当于交易所参与IPO”。
《新京报》也还原过李笑来一项操作称:李笑来既是EOS开发block.com的成员,又是为EOS进行众筹的云币网的股东,“利用云币网平台做交易为EOS众筹,相当于把云币网客户的钱,变成自己口袋里的钱”。
媒体报道称,去年7月10日,除了EOS,李笑来还开启了另一个比较大的ICO项目Press.One,宣布发售220亿代币,其中100亿枚PRS通过众筹完成,价值2亿美元。这个项目的最大争议之处在于没有白皮书,仅在官网写着几百字的介绍。
“一个不知所云的项目,连白皮书都懒得写,竟然想募集2亿美元,太荒谬了。”当时一名投资者对《新京报》说。当然,现在Press.One的现状就不用说了,至今团队不明,价格暴跌之后,Press.One的代币,也几乎成了仅在李笑来自己掌握的交易所Bigone上交易的鸡肋。
政府“公信力”成为消费品
因为区块链和数字货币在中国政策层面依然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地带,使得政府公信力成为特殊背书。
今年4月9日,雄岸基金对外发布消息称,浙江杭州余杭区政府、未来科技城管委会与杭州暾澜投资管理有限公司共同出资成立了一个名为“雄岸全球区块链创新基金”。该基金总规模100亿元人民币,由姚勇杰的暾澜投资和李笑来、老猫联合创立的INBlockchain组成的雄岸基金管理公司进行管理。
据媒体报道,杭州市政府引导资金将出资30亿,占基金总额度的30%,70%向社会合格机构投资者公开募集。
从此之后,李笑来就背负了更多“政府支持”的色彩,雄岸基金按中国首个政府背景支持的区块链投资基金形象在外活动,相对基金来说,更需要“政府背书”的,是雄岸基金投资的那些币圈项目。
不过,值得注意的是,在雄安基金公布的首批投资名单中,有两家交易所VNbig和ThinkBit,与此同时,其他多个项目方都正在筹划ICO,“政府背景加持”无疑成为它们的最大砝码。虽然现在所有交易所都号称是海外交易所,但不可否认的是,“交易所”依然是国家政府严令禁止的范围,ICO更是在去年94被“一刀切”之后,也是尚未明朗。
事后,也有媒体致电出资方之一未来科技城管委会和余杭区政府了解情况,但未获得答复。在科技城官方网站所披露的2018年预算材料中,并没有任何政府性资金基金支出。
据知情人士称,政府引导基金这种行为乃重点规划领域的正常招商引资行为,很难称得上是政府背景资金。同时,发布会后,政府实际也还未实际出资,因为该事宜在杭州市政府内部也存在很大争议。目前,该项目在政府层面也已暂时搁置。
不过据参会现场人士称,实际上,杭州市领导揭牌和站台等事宜也并非基金而是研究院。
一位当地政府部门人士说,在这件事里,政府显然也成了被懵的带进去的那一方。“浙江与杭州政府向来是敢于尝试,积极支持创新发展经济,领导开明且照顾民营企业。但如果因为炒币需要,利用政府风险投资引导政策,虚构百亿政府基金形象,以吸引散户信任为目的,使得政府公信力被消费,这就变味了”。
上述这些,都远非一人一事,而是极具代表性和普遍性的行为,从一级市场到二级市场,喊单、拉单,操纵交易等行为随处可见,但因为中国现有法律标准和对加密货币对定性尚不清晰,几乎难以管理。
综合看来,为何会出现整个币圈被放纵的“乱象”,有如下几个原因:区块链的知识和认知门槛较高,具有很大迷惑性,普通百姓看不懂只能追随所谓信任的“网红”力量,政府看不懂则只能暂时观望;被各界塑造的“一夜暴富”幻想和榜样,不断在激励着人性贪婪的铤而走险通向“财富自由之路”;监管不明朗始终如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空中,但由此带来的套利空间也巨大,巨头参与少,传统主流竞争者不敢进场,在竞争不足当情况下也给了市场里的投机者巨大的套利机会。
区块链变革力量巨大,但依然任重道远。
银行去杠杆,互联网金融机构能捡个漏吗?
2018-07-09
在企业战略制定过程中,顺应趋势是一个基本原则。
不过,前提是要找对趋势。东边日出西边雨,很多时候,这边的天是晴的,那边的天却在下雨,站在不同的地方,所采取的战略也就截然相反。
实体经济去杠杆,反映在金融体系中,银行等金融机构便是去杠杆的典型代表,但就互金机构而言,非但不应当跟随,可能加杠杆才是正确的策略。
2015年以来,国内首提供给侧改革,去杠杆成为宏观层面的新趋势。从数据上看,2015-2017年,社会融资规模依旧保持上涨,2018年1-5月,强监管加持下去杠杆快速见效,社会融资规模同比下降1.47万亿元,降幅15.63%。
从社会融资的内在结构上看,去杠杆是通过影子银行体系的清理实现的,信托贷款、委托贷款等表外业务同比均为负增长,随着表外业务回归表内,银行表内贷款占比从72.1%提升至89.6%,成为社会融资的绝对主力。
· 第一个问题:银行等持牌金融机构去杠杆,互金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加杠杆、抢客户呢?
一般来讲,影子银行体系覆盖的客户有三个特点:
1. 不受监管待见,多属于调控类行业客户,如房地产、地方融资平台、产能过剩行业等,所以不得不依赖影子银行体系的资金支持。
2. 能承受较高的贷款利率,影子银行体系的资金来源多为理财产品,资金成本高,高来高去,给到借款人的利率也高。
3. 信用风险相对可控,这个是传统金融机构的风险偏好和理财产品的刚兑属性决定的,投资者端不承担风险,倒逼理财产品发行机构把控实质风险,对于真正高风险的客户,也会避之不及,不是什么客户都敢做。
上面这三个特点,其实很契合互金平台的客群定位。一旦传统金融机构退出,互金平台是否可以捡个漏呢?
胆子大的(指不在乎合规性的平台)当然可以,现在不少平台仍在发行大标产品,产品类别公然标注为“定向委托投资”、“收益权转让”等被互联网资管新规点名的产品模式,反正P2P行业处于整改期,平台乐意打擦边球,敢于承担后果就可以。
近期,监管机构再次提示整改期间的“双降”要求,某种程度上也是在提示此类捡漏的平台,莫要顶风作案,更不要做接盘侠。
对于多数平台而言,尤其是市场各方重点关注的巨头,捡漏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因为传统金融机构有资管新规,互联网金融行业也有互联网资管新规,传统金融机构做不了的,互联网金融机构也做不了,各种变相发行理财产品的大标模式都被叫停了。
· 第二个问题:既然不能捡漏,那么银行去杠杆,互联网金融机构可以作壁上观么?反正也没啥影响。
错了。金融体系去杠杆的背后还有一句话,就是金融要服务实体经济。
所以,去杠杆,实则是调结构,有退更有进,退的只是影子银行体系客户,是为脱虚;其他的实体经济企业,则要加大扶持,是为向实,尤其是普惠金融客群。
所以,普惠金融客群里的优质用户,既是互金机构的核心客群,也已经成为去杠杆阶段银行业的目标客群,一场硬仗是避不开了。
前几日,和某国有大行的朋友聊天,据他所说,因为2017年“三个不低于”指标:即小微企业贷款增速不低于各项贷款平均增速;小微企业贷款户数不低于上年同期户数;小微企业申贷获得率不低于上年同期水平
完成得好,获得定向降准1个百分点,释放了千亿规模的资金,2018年,全行打算继续发力“三个不低于”,争取再获奖励。
普惠金融,有些银行在喊口号,更多的银行则在发力探索。最明显的变化,是这些年银行对零售业务的重视。
信用卡业务已经覆盖了金字塔顶端的用户。截止2017年末,信用卡覆盖了约2.8亿人,待偿还余额5.56万亿元,其中,计息结欠余额约为2.03万亿元。
以至于,消费金融领域专门有一个场景,叫做信用卡账单代偿,数百亿的市场规模,已经孵化出了一家上市公司。
信用卡现金分期利率较高,为了满足核心客群的现金贷款需求,银行普遍加大了对消费贷的投入力度。
通过借鉴互联网消费金融模式,无抵押、纯线上、利息低,产品体验有了质的提升。在客群选择上,聚焦于“有数”客群经营,该类客群在银行内部有明确可查的资产、代发等信息,根据历史数据表现,具有较优的信用及稳定的还款能力。
由于银行的一贯稳健风格,银行发力消费金融并未对互金机构带来太大的震慑。相反,互金平台普遍把自己定位为“服务于传统金融机构服务不足的客群”,言外之意,要与银行差异化发展、错位竞争。
不过,在我看来,有点一厢情愿了。
互金机构口中所谓的“银行看不上的次级群体”,究竟是个什么概念呢?什么是次级群体?
我们习惯于根据收入水平来给客户分层,默认高收入群体为优质客户,中低收入群体为次级客户。银行服务高收入的优质客户,互金机构服务中低收入的次级客群,井水不犯河水,其乐融融。是这样吗?
当所谓的次级客户,既能承受较高的利率,又有良好的还款记录时,不就是优质客户吗?至于收入的高低,与还款能力有关,可通过借款额度进行调节,与还款意愿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互金机构的核心客群,即所谓的次级群体,银行之所以服务的积极性不足,主要是因为缺乏数据,也不愿意做小白鼠。现在这些客户在互金平台上产生了征信记录,清清楚楚地表明自己是个好客户,银行还有什么理由拒之门外呢?
2017年,银行业新发行信用卡1.23亿张,其中约14%通过第三方互联网平台发行。说明了什么?银行已经对互联网平台的核心用户张开了怀抱。
不要再说什么高收入、低收入,按时还款的都是好客户。
当银行携资金成本优势,进入互金机构的核心客群挑选用户时,对互金机构而言,留住核心用户便不能再是一句空话,应当在战略层面予以重视。
怎么留呢?银行用低利率抢人,互金机构可以用高额度留人,对核心客群加杠杆。
真正优质的用户,不必担心额度给得太高,因为在消费金融产品过剩的今天,这些客户不缺额度。你不给,有人给,你给了,客户也未必足额使用,但敢于给额度本身对客户而言是加分项。
记得有一段时间,同事们争着办一家城商行的信用卡,我也办了一张。这张卡除了额度高——是同期其他银行所给额度的3倍以上——之外,实在没啥亮点。后来,陆续办了不少信用卡,也注销了不少信用卡,唯独这一张,很少用到,但也会一直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举这个例子只是想说明,对贷款类产品而言,额度本身也是核心竞争力。当你不能拼利率、拼优惠时,可以尝试拼额度。
其实,除了对优质客群加杠杆之外,从整体发展策略上,也应保持加杠杆的姿态。实体经济在去杠杆,金融体系也在降杠杆,但作为定位普惠金融的机构,互联网企业或许应该反其道行之,继续加杠杆。
一方面,普惠金融群体一直存在融资难问题,不存在杠杆率过高的问题,本就不是降杠杆的对象;另一方面,对互金平台而言,增长是解决很多问题的根本手段。
关于中国GDP增长,一直有一个“增速不能低于8%(后来是7%,现在是6%)”的说法,认为增速低于8%时,就业会出问题,从而引发一系列问题。
反过来,一旦经济能保持快速增长,很多难题自然可以化解,毕竟,蛋糕在扩大、收入在增长,每个人都很满足。
其实,互金机构当前也面临很多问题,比如不良的问题、融资(或IPO)的问题、转型的问题、人才的问题等等,统统都可以通过高增长化解。持续地保持高增长并不容易,但起码在主观意愿和战略层面,要有保持增长的意愿,要敢于加杠杆。
投资学中有句话,叫永远不要和趋势作对。逆势而行,需格外小心。逆信贷周期而行,最大的坑就是做了接盘侠。
所以,在去杠杆周期中加杠杆,务必要坚守普惠金融领域。资金退出的领域,都是重灾区。市场充分竞争,信息也足够透明,很多时候主观上想捡漏,捡的通常是雷。
当然,P2P并不在建议范围之内。P2P行业仍处于整改期,受“双降”要求的限制,规模不能增长。只不过,不能增长,终将不是长久之计。